![]() 丁士仁 安優布·丁士仁,男,回族,博士,1966年10月5日出生于甘肅省臨潭縣,現任蘭州大學哲學社會學院教授,外國哲學專業碩士研究生導師,蘭州大學宗教文化研究中心副主任,伊斯蘭文化研究所所長,《伊斯蘭文化》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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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士仁:二十世紀河州經堂教育的兩次重大突破
16世紀中葉,陜西渭城著名經師胡登洲(1522—1597)有感于穆斯林“經文匱乏,學人寥落”的狀況,借朝覲之際游歷穆斯林國家后,本著“發楊正教為己任”,創立中國的經堂教育。經堂教育順應了時代的要求,是我國穆斯林自元明以來本土化后出現的對伊斯蘭教“理藝難傳,旨義難悉”,進而“既傳譯之不明,復闡揚之無自”局面采取的應對措施,也是中國穆斯林文化自覺和文明創新的一個大膽嘗試。它在陜西渭城興起后,在全國范圍內普及,并逐步形成了以西安為中心的幾個經堂教育基地,如山東的濟南,江蘇的南京,云南的大理、玉溪一帶和甘肅的河州,為中國穆斯林培育出了數以萬計的傳承圣學的經師和學者。清同治年間,隨著陜西回民起義的失敗,清政府開始清剿陜西回民,大批經師和學者隨著難民的洪流大規模地撤退西遷,經堂教育的中心也隨之西移,最后在甘肅河州塵埃落定,于是,河州成了中國經堂教育的中心之一,其學術地位一直保持到現在。
經堂教育普及全國以后,原有的教育體制始終是內地經堂教育堅持的傳統,一代又一代的經師們默守“胡太師巴巴”的風格和模式,無論是在課程設置、教學方式,還是在語言應用上,都沒發生大的變化。而在河州,“陜西面”(是河州阿訇們對“陜西那面”的指稱,實際上指的是“陜西學派”)的傳統雖然是經師們一貫堅持的原則,但對其不斷進行改進和充實②,只是沒有出現實質性的突破。直到20世紀50年代,這一傳統才在河州第一次出現了重大的突破,緊接著,20世紀80年代,又出現了第二次突破,使河州的經堂教育在短短的30年中向前大大地邁進了兩步,而這兩次的重大的突破是由河州著名經師“井口四師傅”和他的弟子兩代人完成的。 ![]() 八坊十三巷
河州經堂教育的第一次突破 河州自明代以來就成了西北回族人的主要聚居區[1],在明清時期的回族人口分布格局中占有比較大的比例,加之地處古絲綢之路的商道上,與外界的往來比較密切?至清初,河州已初具了伊斯蘭文化的人文風貌,形成了供各種思想和理論繁衍生息的氛圍?于是,國外的各種伊斯蘭思潮和新的觀點便紛紜而至,落地生根?隨即,各種門派相繼產生,伊斯蘭文化呈現欣欣向榮之勢?同治年間,陜西回民和伊斯蘭文化遭空前劫難,陜西的經堂教育受到毀滅性摧殘后,河州就當之無愧地舉起了傳承伊斯蘭文化大業的火炬,擔當了經堂教育中心的角色。 20世紀,人類進入了一個現代化的時代,全球化現象是一個最突出的特征,中國社會也隨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體制由封建走向共和;教育體制由舊的私塾制變為中西結合的學堂制,進而有了現代化的大學;學科由單一的人文學科發展到自然科學和理工學科,中國社會在短短的二三十年中發生了空前的變化。在這樣轟轟烈烈的社會變革中,中國穆斯林也意識到了與時俱進的必要性和興學育人的緊迫性。于是,在北京就有了王寬、馬松亭等大阿訇倡導的回族新式教育,基本上脫離了經堂教育的傳統,開辟了脫離清真寺轄屬的穆斯林學院式教育的先河?而在經堂教育中心的河州,卻涌現出了一位當地赫赫有名而內地鮮為人知的大人物——“井口四師傅”,他在堅持經堂教育傳統的同時,對其進行了大膽的改革。 “井口四師傅”,原名馬天民,經名阿卜杜、熱合曼(約生于1916年,歿于1959年齋月);他家世居河州八坊,其祖父為當地著名修士,因其院內有一口供鄰里取水的井,而被大家尊稱為“井口老人家”。馬天民阿訇的父親叫曼爾蘇目,是西北著名阿訇,曾是中國伊赫瓦尼教派的創始人馬萬福的得力助手,為“十大阿訇”之一;馬天民阿訇是曼爾蘇目的兒子,排行老四,因而被稱為“井口四師傅” ③;馬天民阿訇自幼聰明好學,先后師從河州老阿林、拜爺、果園四師傅等西北著名阿訇攻讀經學;由于他才思敏捷,能力出眾,深得師長的喜歡,老阿林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他。后來,他又投時任青海東關大寺教長的“尕阿訇”門下深造,并得益于沙特阿拉伯籍學者賽義德的精心栽培。賽義德是沙特阿拉伯麥地那人,20世紀30年代應馬步芳之邀前來青海東關大寺教學,主講阿拉伯語和圣訓等課。他治學嚴謹,教授有方,不僅要求學生融會貫通,而且還采用阿拉伯傳統的教學方式——通背所學內容。在圣訓課上,要求學生把包括傳述系統在內的所有東西一一背記。在賽義德的再度培育下,馬天民阿訇的學業大有長進,他最大的收獲是熟練地掌握了阿拉伯語的應用,這為他以后的阿語寫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在東關大寺求學期間,馬天民阿訇勤學苦練,精益求精。畢業時,以圣訓課滿分的成績名列前茅,遂被馬步芳派往青海扎巴大寺開學,時年,他還不到20歲。后來,他先后在固原、平涼、東鄉和河州的北塬、韓家寺等處開學。馬天民阿訇品學兼優,深受廣大穆斯林的愛戴,他精通阿拉伯語,并自學了漢語。他擅長阿語寫作,用嫻熟的阿拉伯語寫下了大量的文稿和著作,這在西北阿訇中實屬罕見。他的著作有:(1)《簡明阿拉伯語詞法》(阿語原文,配有小經翻譯);(2)《簡明阿拉伯語語法》(阿語原文,配有小經翻譯);(3)《初級教材》(阿語原文,配有小經翻譯);(4)《信仰問答》(阿語原文,配有小經翻譯);(5)《禮拜齋戒問答》(阿語原文,配有小經翻譯);(6)《婦女月經問答》(阿語原文,配有小經翻譯);(7)《遺產法》(阿拉伯語);(8)《邏輯學》(阿拉伯語);(9)《音律學》(阿拉伯語);(10)《圣訓學》(阿拉伯語);(11)《法學原理》(阿拉伯語);(12)《穆圣傳》(阿拉伯語);(13)《修辭學》(阿拉伯語);等等。其中,《初級教材》和《信仰問答》幾乎是目前西北各清真寺中通用的基礎教材,在全國各地廣為流傳。 語言媒介的改革 傳統的經堂教育從中學開始才正式學習阿拉伯語言,即開始背“算爾夫”,此前的教育屬識字母、認字學教門常識的小學階段。從背“算爾夫”起,才算真正開始了阿拉伯語的學習。然而,自元明以來的傳統和回族先民的文化背景,經堂中阿拉伯語的“算爾夫”是用波斯語講解的,最初學阿拉伯語的教材中阿語波斯語參半。也就是說,已本土化了的回族子弟在開始學阿拉伯語這種不懂的語言時,卻要用另一種更不懂的波斯語作基礎,這就造成了學阿語難上加難的局面,難怪經堂學員三四年才能學完“算爾夫”(詞法和語法),絕大多數有志青年因耗費不起這冗長的“算爾夫”階段而放棄了求學的夢想。“算爾夫”成了求學道路上的一只兇猛的攔路虎,讓無數人望而卻步。馬天民阿訇深感這種體制的不合理,于是,在20世紀50年代初重新修訂“算爾夫”,將基礎詞法和語法中波斯語的講解部分一律改成念經人自小學就熟知的“小經”,自編了《簡明阿拉伯語詞法》(阿語原文,配有小經翻譯)和《簡明阿拉伯語語法》(阿語原文,配有小經翻譯),使初學者開宗明義,一接觸到教材,就能讀懂課本的內容,明白其中所述的詞法和語法現象,猛然間消除了阿拉伯語的神秘感,使教學進度由原來的3—4年一下子縮短到了1年,整整節約了寶貴的兩年時間,使初學者不再有談“算爾夫”變色的窘迫,而且能做到融會貫通的地步。筆者認為,這一改革不僅是一次重大突破,而且是一個質的飛躍,有力地推動了經堂教育的發展和阿拉伯語在中國的傳播,它不僅是一種方式的改變和途徑的轉換,而且是一項文化轉型的工程,使經堂教學向漢語靠近了一步,為進一步的轉型奠定了基礎。 課程設置的改革 按陜西學派的傳統,課程設置以十三本經典為主 ④其中有阿拉伯語的經典,也有波斯語經典。內容涉及詞法、語法、《古蘭經》注、教法、文學、修辭、哲學、外語(波斯語)、圣訓等課目。在明清時期,較漢語私塾而言,經堂教育課目的設置真可謂門類齊全。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些科目和教材已不適應新時期的教學。以波斯語為例,它的應用在穆斯林日常生活中變得愈來愈少,幾乎絕跡了,因此,在課程設置中顯得多余,馬天民阿訇將其全部取消。另外,阿拉伯語法大全《滿倆》是一部巨著,是經堂教育必講的一本經典,從頭至尾講完,需兩年的時間,頗費精力?!稘M倆》的內容分為兩大部分:正文和注疏。鑒于此,馬天民阿訇只講正文,不講注疏。另外,《白亞尼》是一部修辭學名著,它理應是語言水平和寫作能力達到一定程度后必讀的一本參考書,但對初學語言的人來說,像這樣大部頭的經書既深奧又不適用,從頭至尾講,也需兩年的時間。因此,馬天民阿訇將其取消,并自編了簡明易懂的《修辭學》(阿拉伯語)給學生講授。另外,為了讓學生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握必要的教法知識,他只講《偉嘎業》的正文,不講注釋。在掌握了基本的宗教知識以后,他才開始講傳統的幾本經典,如《哲倆萊尼、《嘎最。另外,他也講一些原來經堂教育中沒有而在西北廣為流傳的經典,如《米什卡替、《沙密》、《妥里格替》、《圣學復蘇》,在此基礎上他還追加了《邁拉格里番倆哈。這樣,經過他的調整,課程設置跟傳統的科目有了很大的不同 ⑤,學生能夠在較短的時間里學到最基本的知識和作為一個阿訇所必備的學問。 講經方法的改進 陜西學派的風格以邏輯推理和辨證分析見長。即通過聯系句子的前后關系,反復預設可能存在的問題來領會每一句話和每一段文字的大意。這種方法叫“窩智海”,其好處在于加深對文字的理解和對整體意思的把握,它非常適合講解哲學和教義學等較深奧的學科。陜西學派因此在教義學方面有獨特的專長。然而,用這種方法講經,進度太慢,一天只能講幾個句子。稍快,每本經一天也就講一兩頁,甚至《滿倆》的“葉朱子” ⑥一處就得講一個星期;《白亞尼》的“穆塔白格” ⑦一處講三天;《偉嘎業》中“婦女月經”的一章耗時更長。這樣,稍大一部經就需兩三年的時間來講。馬天民阿訇見此,提倡只講明文,不說“窩智海”,即只譯字面意思,不作邏輯分析。這樣,大大提高了“過經”的速度,也拓寬了學生的閱讀面。 翻譯技巧的發明 陜西學派擅長說“窩智海”,不注重翻譯的技巧,沒有一套按句子的成分先后翻譯的規則,只是按阿拉伯語句子的自然次序向下講。一個句子如果結構復雜。關系錯綜的話,傳統的方法是來回講,反復講,同一個詞先后要講兩三次才能把一個句子翻完。馬天民阿訇總結了前輩經學大師們的經驗,創立了一套口頭翻譯的規則,制定了句子成分先后翻譯的順序,嚴格遵守“一詞講一遍”的原則,簡潔明快,干凈利落,一個句子一氣講完,不拖泥帶水。寫此文的筆者說,他結識的中國阿訇為數不少,但能如此講經的,卻除了馬天民阿訇的弟子外,幾乎不見,這確實是經堂教育上的一大創舉。另外,馬天民阿訇嚴格要求講經時以“經堂口氣”體現句子成分,把正確使用“口氣”作為衡量翻譯技巧的一大標準,以此規范“經堂口氣”的使用。 20世紀50年代后期,我國的政治風云突變,馬天民阿訇以反革命罪入獄。不久,與世長辭,年僅43歲。“壯志未酬身先死”,他的教學改革也隨之而終止。他生前除了在韓家寺嘗試他的新式教學法以外,基本上還沒有人來得及響應他的改革號召。他倡導的新式經堂教育在洶涌的政治浪濤中化為泡影了,只有他的幾個弟子在艱難中繼承了他的教學理念和模式。 河州經堂教育的第二次突破 20世紀70年代末,改革的春風吹遍了神州大地,在經歷了10年浩劫和20年禁錮以后,中國伊斯蘭文化也迎來了她生命中的又一個春天。河州,一個平靜的小城猛然間又沸騰起來,全國各地的穆斯林子弟紛紛涌向那里。霎時間,河州處處是學堂,遍地是“滿拉”,呈現出一片繁榮的文化景象,恢復了昔日伊斯蘭文化中心的地位。 馬天民阿訇早已去世,傳承新式經堂教育薪火的大業就落在了他的兒子馬希慶阿訇和高足王永賢等阿訇的肩上。他們不負眾望,繼承了先師未竟的事業,將河州的經堂教育又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峰。馬希慶阿訇,經名叫阿卜杜拉。額福如(1941—2003),自幼在父親馬天民阿訇膝下攻讀經學。他天資聰明,才思敏捷,到18歲時,已學完經堂體制中的所有課目,并完全掌握了父親的成套教學模式和理念,又自學了漢語,達到了相當的水平。待到他學業有成。欲大展宏圖的時候,50年代末期的宗教改革開始了,學堂關閉了,他的學業從此宣告結束。而且,被視為反革命家屬與其父一同入獄,年僅18歲,在窯街煤礦接受勞動改造。后來,他被釋放回家,但隨即又被下放農村,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在那里,他受盡了折磨。然而,在那艱難的歲月,他始終沒有放棄自己酷愛的知識,也沒有忘記父親未竟的事業和自己肩上的重任。他一有閑余時間就勤學苦練,鉆研學問。改革的春風給了他第二次生命,河州的寺門剛一開放,他就被聘為他父親曾所在的韓家寺任開學阿訇,開始推行經堂教育新一輪的改革。與此同時,他的另幾位同學也被聘為其他清真寺的教長或開學阿訇,在各自所在的清真寺開始了新式教學的嘗試。一時間,河州的鐵家寺。折橋大寺。關家臺寺??情w寺和積石山的肖川。中莊等清真寺出現了與眾不同的教學模式,并以韓家寺為中心形成了新式經堂教育的潮流。他們遙相呼應,拉開了經堂教育改革的序幕。馬希慶阿訇大有其父遺風,治學嚴謹,敢于創新。繼韓家寺之后,他先后被聘為河州鐵家寺的開學阿訇。柏家莊寺的教長。90年代,榮任堡子寺的教長。在那里,他和密友王永賢阿訇完成了河州經堂教育的第二次突破,把河州經堂教育推向了新的高峰,實現了先師馬天民阿訇全面改進經堂教育的夙愿。自90年代,堡子寺在西北經堂教育中獨領風騷,慕名而來求學的學生絡繹不絕,儼然成了經堂教育的大本營。馬希慶阿訇在他生命的最后幾年,被聘為韓家寺的教長。在那里,他又繼續推行他的教學改革;在那里,他走完了他的人生旅途。 馬希慶阿訇擅長阿語寫作,著述較豐,這在當今西北的阿訇中少見。他的阿語著作有《伊斯蘭信仰》、《伊斯蘭功修》和《伊斯蘭倫理》。這三部著作較全面地論述了伊斯蘭的三大領域,內容豐富,實用性強,具有極大的指導意義,在西北經堂教育界產生了較大的反響。這是他生命的一個里程碑,傾注了他大量的心血。他的其他阿拉伯語著作還有《修辭學全解》(傳統教材《白亞尼》的縮寫本、《輝煌的果實》(《滿倆》的縮寫本)和《語法中的格》;阿漢對照的著作有《阿拉伯語讀法規則》、《回歷入月概述》、《朝覲簡述》。;他親自經過數年對天象的觀察,編出了一份非??茖W的《禮拜時刻表》。另外,他修訂并用漢語翻譯了他父親馬天民阿訇的全部小經作品,為普及伊斯蘭基礎常識作出了貢獻。馬希慶阿訇的主要成就,在于他把他父親開創的教育改革的事業推進了一步。他和王永賢阿訇等同學的改革體現在下列幾個方面: 1、漢語的使用 傳統的阿拉伯語入門教材用波斯語編寫,馬天民阿訇改用“小經”。由于穆斯林普遍文化素質的提高,“小經”已不再適應新一代的念經人了。于是,馬希慶、王永賢阿訇夜以繼日地將原來的“小經”譯成了漢語,即用漢語解釋阿拉伯語的詞法規律和語法現象。這樣,大大地提高了學生的理解力,加快了攻克詞法和語法階段的學習進程,使略具漢語水平的人能夠自己讀懂詞法和語法規則。阿語初級教程中漢語的使用是經堂教育歷程中又一個巨大的突破,有力地推動了經堂教育的發展,使經堂初級阿拉伯語的教學接近了國立外語學院的教學模式,而且由于經堂教育注重死記硬背,培養出來的學員,其阿拉伯語基礎知識比普通院校的要扎實。 2、教材的改革 時代的步伐不斷加快,社會的變化日新月異,信息時代已不允許念經人花費3—5年的時間學習阿拉伯語詞法和語法,以及一些耗時長、見效慢的課程了。鑒于此,馬希民阿訇他們博采眾長,從中外各種教材中選擇最適合中國清真寺和經堂教育的課本,同時自己編訂適合新時代的具有短平快特點的新教材,以最快的速度輸出具有較全面知識的經堂人才。因此,他們在教材的選擇上花了一定的工夫。 (1)詞法方面,取消傳統教材“連五本”和《米蘇巴哈》,改學由馬天民阿訇編。馬希慶阿訇修訂并翻譯的《簡明阿拉伯語詞法》。 (2)語法方面,取消傳統的《滿倆》,改學馬天民阿訇編寫、馬希慶阿訇修訂并翻譯的《簡明阿拉伯語語法》。 (3)修辭學方面,取消傳統的《白亞尼》,改學馬希慶阿訇編訂的《修辭學全解》。 (4)教法方面,除講授《偉嘎業》外,增講《沙米》、《功修詳規》(飛格海力埃巴達替)和《哈奈菲派教法新編》。 (5)認主學方面,取消傳統的《凱倆目》和《萊麻爾特》,改學艾布哈尼法的《大學》和現代學者宰達尼的《認主學》。 (6)經注學方面,取消傳統的波斯語經注《胡賽尼》,在《哲倆萊尼》和《嘎最》的基礎上增講現代著名經注《經注精華》和《在<古蘭經>的蔭影下》。 (7)圣訓方面,取消《虎圖布》和《艾爾白歐》,在《米什卡替》的基礎上增講《布哈里圣訓集》、《穆斯林圣訓集》和《里雅德圣訓集》。 (8)文學方面,取消傳統的波斯語經注《真境花園》,改講阿拉伯國家的語文課本。 值得一提的是,改革開放以后,由于中阿文化交流的進一步加深,穆斯林世界先進的辦學理念和適用的教材進入了中國社會,因而馬希慶阿訇他們有更多的選擇課本的余地。他們吸收了許多當代名著和阿拉伯國家的中學和大學通用的課本,使經堂教育跟國際有了一定程度的接軌,而且在辦學理念上有了新的視野。 3、課程的設置 傳統的十三本經大致可歸為八個門類:詞法、語法、《古蘭經》注、教法、文學、修辭、哲學、圣訓等課目。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傳統的課程設置已暴露出了嚴重的缺陷,表現為念過4—5年經的“滿拉”(學員)不知何謂伊斯蘭的倫理,說不清穆斯林的歷史,對伊斯蘭沒有總體的認識,這一現象反映了經堂教育課程設置中的不合理。于是,馬希慶阿訇他們總結以往的經驗,彌補課程設置中的薄弱環節,開設了伊斯蘭概論。歷史和倫理學方面的課程,選擇了一些古今中外的名著作教材。在伊斯蘭概論方面,講授《伊斯蘭的精神》和《信仰與生活》等近現代著作;歷史方面,講授《伊斯蘭教史》和《穆圣生平》;倫理學方面,講授《圣學復蘇》、《對晚輩的囑咐》、《教學生學美德》和《穆斯林的人格》等經典,逐步形成了一套集傳統科目和新科目為一體的教學大綱現以河州堡子寺為例,將改進后的課程設置茲錄如下: 第一學年:(1)《初級教材》(馬天民阿訇編,馬希慶阿訇修訂并翻譯的伊斯蘭常識讀本,中阿對照);(2)《禮拜齋戒問答》(馬天民阿訇編,馬希慶阿訇修訂并翻譯的伊斯蘭常識讀本,中阿對照);(3)《阿拉伯語讀法規則》(馬希慶阿訇編,中阿對照);(4)背誦《古蘭經》第三十章。 第二學年:(1)背誦《簡明阿拉伯語詞法》(馬天民阿訇編,馬希慶阿訇修訂并翻譯成漢語的中阿對照教材);(2)背誦《簡明阿拉伯語語法》(馬天民阿訇編,馬希慶阿訇修訂并翻譯成漢語的中阿對照教材);(3)阿拉伯國家語文課本(阿拉伯語);(4)《對晚輩的囑咐》;(5)《教學生學美德》;(6)《穆圣生平》;(7)《教法簡讀》(《古杜勒》的縮寫本);(8)《偉嘎業》;(9)《里雅德圣訓集》;(10)《古蘭經》明文 第三學年:(1)《哲倆萊尼》;(2)《嘎最》;(3)《偉嘎業》;(4)《沙密》;(5)《教法詳規》;(6)《哈奈菲派教法新編》;(7)《米什卡替》;(8)《布哈里圣訓集》;(9)《穆斯林圣訓集》;(10)《妥里格替》;(11)《圣學復蘇》;(12)《伊爾沙德》。 第四學年:(1)《在<古蘭經>的蔭影下》;(2)《伊斯蘭的精神》;(3)《伊斯蘭教史》。 自馬天民阿訇起,他們在教學改革中始終堅持一個創新的理念,博采眾長,不墨守成規,隨時調整課程設置。因此,一有適合的教材就立即搬上講臺,盡量使教學與國際接軌,與時代同步。經過這一改進,河州新式經堂教育的課目更加完備,培養出來的學生不僅擁有全面的宗教知識,而且還能應對新時代的挑戰。 本文原載于《回族研究》2006年第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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